“AI建筑师”当选《时代》年度人物

参考消息网12月18日报道美国《时代》双周刊网站12月11日刊登题为《“人工智能建筑师”当选2025年度人物》的文章，作者是查理·坎贝尔、安德鲁·R.周(音)和比利·佩里戈。全文摘编如下：

英伟达，凭借其在支撑全球人工智能(AI)热潮的高端芯片领域的近乎垄断地位，如今是全球市值最高的公司。这家公司如今不仅是商业巨头，更已成为一件重要的政治工具，运转于尖端科技、外交事务与地缘政治的中枢地带。美国总统特朗普如今常与英伟达的首席执行官黄仁勋深夜通话。在不久前对英国进行国事访问期间，他还对黄仁勋打趣道：“你正在接管全世界。”

2025年，关于如何负责任地运用人工智能的争论逐渐退潮，取而代之的是各大企业争相加速推进这项技术的落地。黄仁勋于11月接受《时代》双周刊采访时表示：“每个行业都离不开人工智能，每家企业都在使用人工智能，每个国家都需要建设人工智能。它是我们这个时代影响最为深远的技术。”

在质疑者看来，当下的人工智能繁荣不过是泡沫，但这一领域的领军者们却认为，这是一个富足新时代的起点。

本文将回顾人工智能在2025年是如何以全新的、令人振奋、有时却又让人忧心忡忡的方式改变世界的，也将讲述黄仁勋等科技大佬是如何影响时代发展浪潮的。可以说，人工智能已成为自核武器诞生以来，大国博弈中极具影响力的关键工具。

AI成为核心动力

特朗普的总统就职典礼为这一年奠定了基调。彼时，众多科技大佬齐聚华盛顿，一些人在特朗普发表就职演说时就坐在他身后，这一细节无疑彰显了他们即将拥有的巨大影响力。

作为这股人工智能热潮的引领者，美国开放人工智能研究中心(OpenAI)从多个层面持续保持领先。ChatGPT的用户规模较之前翻了一番还多，覆盖了全球10%的人口。ChatGPT负责人尼克·特利说：“这意味着还有至少90%的人口等待我们去覆盖。”

诸如ChatGPT、“克劳德”等聊天机器人的核心技术支撑是大型语言模型。大约一年前，OpenAI的研究人员找到了优化模型的新思路。他们不再让模型即刻生成回复，而是留出一定时间，让模型用自然语言对回复内容进行逻辑推理。这种方式需要更多算力支撑，却能显著提升回复质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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与此同时，人工智能企业还为模型新增了诸多实用功能，例如在生成回复前检索网络信息并整合分析，增设记忆功能以避免每次对话都从零开始，同时允许用户关联电子邮箱、云存储空间等各类数据来源。特利表示：“ChatGPT已从一个即时聊天工具，转变为能帮人们处理实际工作的助手。这是一个意义极为重大的转变。”

这一年，人工智能领域的技术突破不断涌现。截至2025年末，“光标”等编程工具已非常成熟，头部人工智能企业的工程师几乎在工作的各个环节都离不开它们。黄仁勋称，英伟达的多数工程师都在使用这类工具，从而令公司在员工数量仅增加一倍的情况下，芯片年产量近乎翻了两番。

超威半导体公司首席执行官苏姿丰透露，该公司也借助这类编程工具，加快了软件生态系统的构建。她表示：“2025年，人工智能真正成为驱动企业高效运转的核心动力。”

中国跻身创新前沿

特朗普再次上任后的第一周，被选为人工智能高级政策顾问的斯里拉姆·克里希南就被召至白宫，向高层官员汇报一则来自遥远东方的重大技术突破：中国一家名不见经传的人工智能初创企业“深度求索”(DeepSeek)，发布了一款性能据称足以媲美美国同类产品的模型。该公司宣称，这款模型的研发仅耗时数月，且所采用的芯片性能并不先进。其团队似乎仅凭借较少的算力，就实现了可与OpenAI相比拟的推理技术突破。这一进展令中国抹平了其与美国在该领域的差距，也震惊了硅谷专家：他们原本以为这是一条难以跨越的鸿沟。

对于参与制定特朗普政府人工智能新政策的科技界人士而言，“深度求索”的技术突破，进一步印证了加速发展人工智能的必要性。

上任首周，特朗普便签署行政令，废除了拜登政府相对审慎的人工智能政策，并宣布启动一项为期多年、投资额达5000亿美元的“星际之门”项目，联合多方力量建造大型数据中心。

特朗普政府还终止了对多家科技企业的调查与相关执法行动。美国能源部等部门协同合作，简化了数据中心与发电厂建设的审批流程。美国能源部长克里斯·赖特在接受《时代》采访时淡化了这些项目的环境影响，并强调人工智能是特朗普政府“在科技领域的第一要务”。

人工智能革命已然到来，而美国民众尚未做好准备。多项民调显示，美国人对人工智能忧心忡忡，他们更希望看到人工智能的安全有序发展，即便这意味着速度放缓。

不过，特朗普仍迫切想要与这些曾资助其民主党对手的科技精英们联手。特朗普所看重的，除了他们的公众影响力，还有这些企业在基础设施、能源与制造业领域的巨额投资——这些产业正逐渐成为支撑美国经济与股市的核心支柱。特朗普把人工智能当作地缘政治博弈的重要工具，包括在对华贸易谈判中，将英伟达芯片当作谈判筹码。

在中国一个寒意清冽的早晨，数以千计的人陆续走进“鸟巢”附近的国家会议中心，聆听百度首席执行官李彦宏在“百度世界2025”大会上的演讲。此次大会不仅发布了百度最新版的基础模型，还推出一款无代码开发工具的升级版。目前，借助该工具已开发出40多万款定制化人工智能应用。

这些以及其他技术成果无不彰显出，中国已跻身人工智能领域的前沿。过去数十年来，中国科技产业的发展曾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引进美国的知识产权，国内诸多科技行业大佬都曾在微软等美国企业中任职历练。

今年1月，深度求索的突破堪称北京的“斯普特尼克时刻”，犹如当年苏联发射人造卫星给美国造成巨大冲击一般。这也促使中国政府进一步加大了对人工智能产业的推动力度。2月，阿里巴巴宣布未来三年将向人工智能领域投入约530亿美元。在巨额资金的推动下，阶跃星辰、智谱AI、月之暗面、稀宇科技、零一万物、百川智能这六家独角兽企业迅速崛起，被誉为中国的“人工智能六小虎”。

实现技术自主可控已成为中国人工智能产业发展的核心目标。在新一代人工智能领域的领军者中，不少人从未有过海外求学或工作经历。

政府的大力扶持，推动了智元机器人等初创企业的快速发展，该公司目前已成为中国人形机器人与具身智能领域的领军企业之一。在该公司位于上海的数据采集基地，近百台机器人每天会进行17个小时的日常任务训练，包括整理货架、折叠衣物、斟茶倒水等。该公司联合创始人彭志辉表示：“得益于中国完善的供应链和强大的制造能力，我们的实际成本低得多。”

人工智能领域主导权之争，绝不仅限于纯技术层面，大规模商业化应用与产业化进程同样会影响竞争格局。如果中国能以更低的成本在全球范围内推动人工智能在农业、工业等领域的落地，就有望在这场竞赛中占据上风。

在特朗普政府放宽人工智能监管的同时，中国政府则通过出台针对性法规，引导人工智能朝着自己所希望的方向加速发展。中国政策制定者将人工智能视为推动经济转型的核心抓手，助力中国将增长模式转向以科技为核心的新型工业化发展路径。

泡沫风险不容忽视

人工智能工具的训练和运行离不开庞大的数据中心。高盛集团数据显示，到2030年，美国数据中心的耗电量将占全国总用电量的8%，远超2023年4%的占比。亚马逊、微软、谷歌、元宇宙公司这四大“超大规模云计算服务商”，今年宣布将合计投入3700亿美元用于建设数据中心及其他人工智能基础设施。

不过，这种大规模建设是否“用力过猛、步子太大”，引发激烈争议。根据彭博社的数据，元宇宙、谷歌、亚马逊和甲骨文这四家美国科技企业在2025年合计举债1080亿美元，是过去九年年度平均规模的三倍多。有观察人士担忧，这些企业正陷入循环融资的怪圈，通过资金相互拆借抬高自身估值。

部分分析师指出，美国企业债务规模扩大、融资结构复杂以及科技公司估值屡创新高，已具备引发危机的条件，一旦崩盘，不仅硅谷巨头会受重创，美国养老基金、银行等实体经济支柱也将难逃厄运。麻省理工学院研究员、投资人保罗·凯德罗夫斯基说：“这是现代金融史上第一次，市场集齐了以往历次泡沫的全部因素。”

无论当前是泡沫还是历史性繁荣，人工智能都已在改变人类的生活。2025年，越来越多人开始从新一代聊天机器人那里获取情绪价值和实际帮助。但与此同时，人工智能在这一年也显现出其毁灭性的一面。例如，人们在GPT-4版本的聊天机器人卷入一桩美国少年自杀事件之后发现，多种聊天机器人存在“讨好型”特质，甚至会认同用户的偏执想法，从而造成不良心理影响。

学界和学生群体均表示，即便是看似无害的人工智能使用行为，也在从根本上重塑人类大脑。它正颠覆青少年的学习方式：美国大学理事会数据显示，84%的美国高中生会借助生成式人工智能做作业。

日本知名投资人孙正义对新技术的炒作周期并不陌生，也有过惨痛经历。但如今，孙正义已成为人工智能领域最狂热的倡导者之一。他坚信，10年后机器将比人类聪明千万倍，并认为那些担心人工智能企业估值过高的人属于一叶障目。他已将软银1800亿美元的资产全面转向人工智能相关项目。孙正义认为，人工智能将“改变万事万物、所有行业”。

在这一乌托邦式的愿景中，人工智能将实现重复性工作的自动化，提升全行业生产力，通过加速科研与实验进程推动创新。供应链将借助预测性物流和动态路径规划实现近乎完美的效率；农业将通过精准种植和气候适应性分析提高产量；人工智能不会摧毁就业，反而会增强小企业竞争力，全球所有人都能过上富足的生活。

美国能源部长赖特认为，得益于人工智能的进步，核聚变技术有望在短短几年内实现可用性，进而解决数据中心建设带来的电力短缺。

然而，人们对人工智能的反乌托邦担忧也不容忽视，尤其是这项技术可能会让财富和权力进一步向少数人集中。目前，人工智能带来的股市红利几乎全被美国科技七巨头瓜分。

即便是最乐观的人工智能领袖，也经常会发出警示。但如今，方向盘已不在谨慎派手中。在黄仁勋、孙正义、奥尔特曼等人工智能大佬的推动下，人类已经把油门一踩到底，向着高度自动化且充满未知的未来疾驰而去。

或许，特朗普9月在英国对黄仁勋说的那句半开玩笑的话最能概括当下的局面：“我不知道你在搞些什么。我希望你是对的。”（编译/朱丽）